“你是说,陆清浅让人给救走了？”
是夜,冷月从乌云后边悄悄露出些许棱角,微弱的月光洒向大地,好似镀了一层银纱.
冷风从支起的窗棂吹进来,忽明忽暗的烛光却将女人美貌如花的面庞衬得更添几分美艳.
穿着王府随从服饰的男子单膝跪在地上,头顶传来女人那渗着丝丝凉意的话语,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从额头冒出.
身子略微颤抖着,磕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在......在属下快......快要得手的时候,忽......忽然不知道从哪儿闯出来一个人......”
不等随从将话说完,夏侯莫语腾地一下站起来,上前两步,抬脚狠狠踹在随从肩上,怒斥一声：“废物！”
随从被踹翻在地,肩膀有疼痛感传来,他只暗暗吃痛,却不敢表露出一丝不满.
夏侯莫语被气得面目狰狞：“我夏侯王府都是白养你们的吗！连个弱女子都杀不了,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随从听闻此话,顿时吓得身子一个哆嗦,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匍匐着爬到夏侯莫语的脚边,咚咚几下便是几个响头：“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属下定不会再有失手的时候了,求小姐饶命,求小姐饶命......”
夏侯莫语被吵得愈加心烦,抬脚又是一下将人踹翻,没好气地低吼着：“滚！自己领罚去,再有下次,本小姐就将你剁了喂狗,没用的东西！”
一听闻此话,随从如获大赦,当即又磕了几个响头,才脚底抹了油地快速退下.
呼的一下,冷风吹灭了几根蜡烛,屋内的光线变得昏暗,摇曳的烛光将女人的五官映衬得更加深邃,也愈加的阴鹜.
五指见拢,紧握成拳,陆清浅,这次算你命大！
......
吱呀——
微弱的月光透着打开的门缝照了进来,绮蝶抬眸瞧向门口,见着来人,眉眼温柔如水,起身迎了上去.
“今日怎这么晚才回来？”绮蝶低头看了看被握在手中的柔胰,眉头皱了皱,“手怎么这么凉？来,快进来,可别再冻着了.”
陆清浅柔柔一笑：“娘,我没事,不冷,只是你这脸色......”
陆清浅认真打量了几分,只觉得奇怪得很：“怎如此苍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彼时,小闵正好将煮好的膳食端上桌来,听闻此话,便顺嘴回了一句：“夫人今日直喊冷,身上还不住地冒冷汗,穿了多少衣服,盖了多少被子都无济于事,直到晌午时才好了些,只是这脸色却是一直惨白的.”
“害,娘没事,不过是这天凉了,娘身子受不得冷罢了,不碍事.”绮蝶招呼着陆清浅往桌前坐,一手拿过汤勺,一手端着一个小碗,“来来来,快来用晚膳,忙活了一日,也该是饿了,先喝口汤暖暖身子.”
绮蝶一面说着,一面将盛了汤的碗递到陆清浅跟前.
陆清浅定定看了她几眼,忽地夺过汤碗放在桌上,另一只空着的手直接扣在了绮蝶露出的一节皓腕上.
脉象虚弱无力,时而还有暗涌,为阴有余,乃寒症.
只是,绮蝶虽是身子虚弱,却未曾有过寒症的迹象,陆清浅心沉了沉,又细细检查了一番.
绮蝶看着陆清浅一会把脉,一会翻看眼睑,做各种检查,脸色愈渐阴沉,心里不免打起了鼓：“浅儿,娘这......莫不是真病了？”
“是毒.”陆清浅目光暗了暗,“蛊毒.”
这蛊毒与寒症相似,可却比寒症令人难受百倍.毒发时,中毒之人头疼欲裂,身子似是置身于冰窖之中,又似是有万虫啃噬,抓心挠肺.
待毒性侵袭至心脏,中毒之人便会死于自己手中,且浑身各处,无一处安好.
“啊？”绮蝶不明这蛊毒为何物,只是听闻是毒,登时便吓得冷汗直冒,“那......这可能解？”
“娘放心,蛊毒的毒性尚未侵袭到五脏六腑,想要解毒,并不难.”
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陆清浅抿紧了唇,只是,不知这下毒之人,是何人了.
小闵蹙着眉头说道:“可是咱们自从搬到这儿来,便鲜少有人上门拜访,仅有的几个无外乎皆是六皇子和老爷他们,若是有人要害夫人,那会是谁呢？”
对啊,会是谁呢？
陆清浅头一个便排除了北冥渊,他堂堂的六皇子殿下,若是真想要一个人死,何须如此麻烦？
更何况这蛊毒恶毒,中毒之人至死皆是受尽了折磨的,他与绮蝶无冤无仇,没有理由如何害她.
小手轻轻扣在桌上,因着这件事,二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一桌美味佳肴只摆放在桌上慢慢挥发尽了他的热气与香味.
忽地,陆清浅脑海里似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双目圆瞪,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浅儿,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陆清浅踌躇了许久,才吐出一句：“娘,此事......你且先不要问的比较好.”
知女莫若母,一瞧她如此模样,绮蝶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你是怀疑,是你爹他们？”
陆清浅诧异地挑了一下眉梢,她这才惊觉自从搬离陆府后,绮蝶便活得愈加通透了,许多事情即便是不说,她也能大概明白.
想了想,陆清浅终还是点了点头：“不一定是父亲,但跟陆家绝对脱不了干系.”
一股悲凉和哀戚涌上心头,双眼也跟着红了起来,绮蝶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或许......或许此事与他们无关呢？”
心里还抱有些许的期望,绮蝶怯怯地抬起头,她本就生得貌美,如今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自是更显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陆清浅抿了抿唇,其实如今她有七成的把握怀疑此事就是赵相宜与陆清欢所为.
全陆府上下,最恨不得她们母女二人消失于世的便是她们.
而不久前,除了陆离和北冥渊外,也只有那两个乞丐闯进来过.
或许,她们就是以乞丐为诱饵转移她们的注意,这才成功让蛊毒下到绮蝶身上.
这些,她相信绮蝶也是明白的.
可面对她那双湿漉漉的眸子时,眼里闪烁着的点点光芒终究还是让陆清浅将到了嘴边的话吞回了肚子,闷闷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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